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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育王贤上人 宋末元初 · 谢翱
五言律诗 押真韵
于今祇老身,从昔少埃尘。
失蜀年为客,居山石作邻。
南游宗竺法,西语问巴人。
开户藤花落,多浮茗碗春。
赠写照唐子良 宋末元初 · 谢翱
 出处:御定历代题画诗类卷五十四 写真类
吴中众史今代画,不独画人兼画马。
唐生家住金华云,对予独肯画古人。
夕阳西下东流水,纷纷古人呼不起。
东都留守吴中豪,王府勋僚旧俊髦。
当时气薄阴山日,勾陈苍苍太白高。
百年水竭海尘土,谁见凌烟拂蛛罔。
霜髯磔磔开清新,彷佛犹带黄河冰。
忽疑稍会怒色止,或可从傍窥谏纸。
唐生见我泪如洗,颇忆古人今不死。
俟我气定神始閒,命笔更起唐衣冠。
本论 五代 · 牛希济
 出处:全唐文卷八百四十五
周文之先。
自公刘后稷。
积德累仁。
以至于文王
天下之心归焉。
犹服事于商。
武王从兆庶之心。
顺历数之命。
以取天下。
既而有疾。
嗣王幼弱。
乃命周公旦以辅相成王
周公以弟之亲。
叔父之尊。
公其心而不疑焉。
摄天子履万乘车辂。
朝诸侯于明堂。
以施教化。
召公不悦。
四国流言。
伐四国。
戮管蔡。
以安社稷。
然后制礼作乐。
七年之后。
成王齿长德懋。
乃归其政。
公亦不离王室。
乃命伯禽受封于鲁。
思不变四海之望。
远乎哉君子。
周防也若是。
武王独知周公之才之美。
兄弟之国。
天下之人。
皆不知也。
向非周公
则非成王之天下也。
天下疑矣。
武王之心公乎哉。
知子之弱而私之。
知弟之德而让之。
且忧后世兄弟相及。
岂周之盛德为不及欤。
曰是知之深也。
所以能明辅相其子。
若有疑焉。
则与之天下。
希存其子亦难矣。
周公虽不为王者。
然其道则与太王王季文王为同德矣。
成康以降。
名仁者多矣。
孰可与之为伍。
盖姬周之得天下。
未几而武王崩。
之子禄父犹存。
若委少主
无圣人之助。
少康之举。
嗣夏(左传作祀夏)配天。
不其伟欤。
周公所以孜孜焉为而不有。
夫其圣德。
过于武王远矣。
今后王之嗣君也。
亦莫不蔽于私爱。
忘其善恶。
曰彼长也。
冢嫡也。
天下之本也。
莫之可易也。
至有不离襁褓之中。
童婴之列。
而即大位焉。
亦使强臣而为之辅。
其诏制之旨。
周公然也。
成王然也。
岂惟政乱国危。
殆宗庙不血食者有之矣。
曹马之君。
即其人也。
自征伐以来。
受命创业之主。
或起自布衣之中。
亭长之役。
部尉之列。
大夫之家。
卿相之位。
或历试诸难。
十年军中。
足以知历数在躬。
时运兴废。
经始之艰难。
臣下之忠良。
人情之巧伪。
是以出一言。
举一事。
易一法。
必使合于典诰。
垂于后世。
守文之君也。
生于深宫。
长养妇人之手。
慈爱之钟焉。
世子之教不行焉。
身躯则安于玉堂金殿舆服之盛。
耳目饱于声色靡曼之乐。
曷能知君臣父子之道。
忠信邪佞之属。
农桑艰难之本。
故小人易欺焉。
况幼稚乎。
且人君之心。
为天下之晦明。
仁者乐于明。
而匪仁者便于暗。
故时之晦也。
盗窃兴焉。
魑魅行焉。
君之晦也。
贤良死焉。
邪佞用焉。
是以小人奸臣。
唯乐于幼君少主
若保姆之态也。
以提其耳目。
导其言语。
教其喜怒。
行则行。
止则止。
易为之使。
欲求天下之治可乎。
况近世之嗣王也。
始自诞生厥月。
无问名之礼。
至于婚冠。
无金石之乐。
告庙之仪。
外莫闻焉。
春诵夏弦。
诗冬礼。
上庠齿冑之道。
或纵不知。
封爵之命。
掌言者亦不知其谁。
师保之道正其身乎。
左右之人贤与处乎。
其即位也。
降先君之册。
冢宰与百执事。
延颈内面而朝新君焉。
衮冕端拱元默于殿上。
雉扇荧煌。
香烟蓬勃。
左右纷纷焉莫之知也。
班列千百。
称庆而退。
至于积年之中。
宰执大臣。
延英入阁。
称述圣德。
舞蹈而已。
使有言者。
皆申有司。
徒空言耳。
敢及于时乎。
敢及于执权乱政之人乎。
设有一言。
明日之制行矣。
不复用矣。
历观前代明王贤后。
未尝不与名臣贤士厚享宴之礼。
接见之仪。
俾其忠信相亲。
亡于畏惮。
通于商较。
以正先王之得失。
以穷圣人之能事。
两汉金马石渠文章之选。
以备顾问。
侍从之臣。
至有大臣武帐之前亦奏谒。
或排闼于危疑之际。
以问安否。
以图后事。
太宗文皇帝贞观之初
北门之选举十六族也。
皆建功定策。
有布衣之交。
非天下文行之士不预焉。
既久与游处。
非唯知民间之疾苦。
时之否臧。
从而更之。
以熙帝载。
至于臣下之情性好恶。
无不悉焉。
他日之任用。
莫不适其材矣。
近世朝廷。
岂无忠信謇谔之士。
徒欲致身之危。
救时之弊。
指陈千百于上前。
敷扬其达乎。
谏章其览乎。
若复稍挂圣虑。
左右天颜。
得之矣。
又有以惑之矣。
其朝退也。
黄门伎女。
声乐骈罗。
俳优之人。
调笑相杂。
拥卫以至于内殿。
又日幸于两军。
游于其所。
其从乐乎。
断可知矣。
故自乾符之乱。
至于今日。
莫可救止。
少主奸臣之所为也。
或曰。
冢嫡之幼。
善恶未知。
思欲易之。
以卜长世。
废嫡立庶。
圣人所恶。
未知其可也。
曰。
君人者。
上以安宗
下以庇蒸人。
虽长嫡之义。
其不善。
易之可矣。
仲雍
王季之长子。
西伯之圣德。
断发文身。
以避于吴。
吴太伯
盖成父之志也。
隐公
鲁之贤君。
居位称摄。
欲让其弟。
后其长矣。
吾将与之。
桓公羽父之谮。
以疑其兄。
致于篡弑。
晋厉公之薨也。
子周有兄而不慧。
不能辨菽麦。
偫臣迎公子周以立政。
是以治三驾而楚不能争。
襄公之亡也。
君无长子。
赵盾思欲立长君。
乃迎公子于秦。
将欲立之。
穆嬴朝夕抱太子以朝。
且泣曰。
先君以此子之贤。
子之赐。
此子不才。
唯子是怨。
今君虽终。
言犹在耳。
此子何罪。
而外求君。
赵孟惧大义于众人。
遂背秦好立灵公
幼而好虐。
竟为所弑。
国是以乱。
汉高帝迁都长安也。
吕后妒于糟糠。
其子盈为太子
上以赵王如意似我。
知盈懦弱。
卒不能易。
惠帝之世。
几为吕妪所灭。
非平勃之□不能加诛。
及择诸王之贤者。
迎王于代邸。
是为文
不十年。
几致刑措。
昌邑之乱。
霍子孟定废立之册。
宣帝
遂获中兴。
卫伯玉之于晋武也。
君臣之交矣。
知主鬯之不惠。
必倾世祚。
尝抚其床而叹曰。
此座甚可惜也。
帝心不悟。
终以正度为君。
果致元海倡四方之乱。
宗庙焚燬。
两京版荡。
怀悯二帝。
俱为俘执而崩。
晋祚中绝。
国分为十六。
普天之下。
皆坠炉炭。
惠帝之所为也。
是知冢嫡贤。
而臣择立者必亡。
若立嫡为乱。
执古之道乎。
择善为治。
曰乱嫡庶之制乎。
且天子之孝。
安宗
克荷祖考之业。
卜世于长久。
岂以择善废不肖为罪乎。
至唐虞之君。
知其子朱均不肖。
不可付以宗庙之重。
又惧其流毒于生民。
乃弃其子而禅于有德。
若次子之贤。
遽以配天之业。
授于他人乎。
是知君唯其明。
不必拘伯仲之制。
易曰。
明两作离。
荐雷震。
若不明不法。
此覆国亡家之罪人也。
何长之为。
若君明于上。
小人比周之党。
其能进乎。
其获用乎。
其寘于乱乎。
主少不明者。
乱之本也。
故曰元良者。
天下之本也。
莫若先以正之。
正之者。
非在废长。
择善而已。
无使叔孙之祷曰。
主少。
国家多难。
祝我者使我速死。
无及于乱。
此忧之深也。
悲哉。
王庠(二) 北宋 · 苏轼
 出处:全宋文卷一九二○
轼启:前后所寄高文,无不达。
日每见增叹,但恨老拙无以少答来贶。
又流落海隅,不能少助声名于当时
然格力自天,要自有公论,虽欲不显扬,不可得也。
程夫子尚困场屋,王贤良屈为州县,皆造物有不可晓者。
海隅风土不甚恶,亦有佳山水,而无佳寺院,无士人,无医药,杜门食淡,不饮酒,亦粗有味也。
目昏,倦作书,又此信发书极多,不能详尽,察之察之!
《苏文忠公全集》卷六○。
又见道光《荣县志》卷三四。
王贤扬州还朝)1093年 北宋 · 苏轼
 出处:全宋文卷一九二○、《苏文忠公全集》卷六○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近辱临访,连日纷冗,不及欸奉。
窃惟起居佳胜。
宠示新作,感服至意。
定国军节度观察留后追封东阳郡墓志铭元祐九年二月 北宋 · 范祖禹
 出处:全宋文卷二一五七、《范太史集》卷四六
王讳仲晔字子华
曾祖鲁恭靖王,祖濮安懿王,考沂国公宗咏。
王,沂公长子也。
母杜氏,河南郡夫人
初赐名,授太子右内率府副率,历率府率右千牛卫将军右监门卫大将军右武卫大将军康州刺史忠州团练使
濮王三夫人祔濮园,预从行,还拜潭州观察使
今上即位,迁定国军节度观察留后
初,杜夫人娠王七月而生,幼多疾,不好弄。
及长,仪质端谨,性宽而和。
事上知礼节,居家不妄言笑。
既富且贵,奉己尤俭约,无声乐妓妾,玩好嗜欲一不以经心。
平居扫一室,终日坐寐其间,幽閒阒寂,常人所不堪,王处之泊如也。
或劝王曰:「身为侯伯,属籍亲近,而所养太薄,奚至自苦如此耶」?
王正色曰:「世人有不免饥寒者,吾为宗室,赖祖宗之德,致位丰显,其获温饱为幸厚矣,安可为侈汰之事哉」!
每朝廷加官锡赉,命既下,王怃然曰:「我不幸有负薪之疾,力不足以奉朝请,高爵重禄,自取便安,死有馀责矣」。
元祐元年七月病剧,以闻,天子命中贵人挟太医诊治,太皇太后抚问尤至。
癸酉薨,年四十有五。
两宫伤悼,遣内人致奠,赙锡加等,赠保宁军节度使追封东阳郡王,命入内省供奉官勾当御药院梁惟简典治丧事。
八月己丑,具卤簿鼓吹,出殡于城北庆恩佛祠。
夫人郭氏,再娶王氏,皆无出,终以无嗣。
九年二月己酉,葬河南永安县
铭曰:
濮国子孙,蕃衍而昌。
沂卒于公,以启东阳
猗嗟东阳,幼极于病。
澹泊无欲,安以顺命。
宠至而惧,居逸而忧。
流连荒亡,尔公尔侯。
四十五终,两宫所悼。
孰如王贤,而不耇老。
王虽无子,宗不绝世。
琢石有文,以诏来裔。
朝奉大夫通判夔州累赠正奉大夫师君墓志铭1222年 南宋 · 魏了翁
 出处:全宋文卷七一二九、《鹤山先生大全文集》卷八七 创作地点:四川省宜宾市
予分阃东川,与眉彭山师祖敬为僚,一日袖编书拜手言曰:「此吾大父夔州府事状也。
府君殁于绍兴二十二年六月某日,葬以明年十二月之某日,墓在彭山县武阳乡昌乐里,久而未之铭也,幸事先生,敢以为请」。
予幼读杜起部、苏文忠公诗,于师氏注释明辩闳博,心窃好之。
暨守眉,闻邦人道乡之宿德耆齿,必师民瞻在焉。
盖其好德植善,动矩前哲,虽位止监州而子孙曼硕,世其书诗,为郡大姓,是可无愧于铭。
虽然,古之为碑,以识日景,以节宾揖,以丽祭牲,而墓之有碑则属綍下棺。
汉魏而来,庙墓皆刻词其上,事既戾古矣,虽然,犹可以义起也。
今而祖之葬于今几五百甲子,其于铭碑之义也何居!
从而谢焉。
祖敬援近比以请,踰年弗已,其弟遇又申请。
会予被命东归,舣舟𭶚上,为卒铭之。
师氏以唐某道总管元羲为祖,自总管之子逮始居彭山
曰仲瑄,曰顺,曰适,君之三世也。
□赠右奉直大夫,母范氏,赠恭人
君十岁丧父,受教于兄群,颖异彊记。
十八试成都学官,文冠辈类,声籍甚。
王贤良当父执也,深所器重,至以徐稚方之。
崇宁□年,尝与州贡,奏名礼部。
蔡京枋国,恶太学上书排己,风失志者诉取士滥,命覆试,君在汰中。
政和八年,以上舍擢第,调京兆府兵曹掾,兼工曹。
帅臣、诸使表章笺记,一以诿君,曰不出师掾手不可用。
亡何罢去,诸公惜之,交辟不报。
主陕之夏县簿,改监京兆府税,寻教授延安府
会省员,改调乾州奉天县丞
未上,改教授凤翔府
诸公往往乞文于岐下,前后交荐者数十人,会五路被兵,君移疾归。
逾年,监汉州税。
赵公开总饷,改辟成都府等路搉茶司干办公事总领四川财赋所主管文字。
赵改创茶盐酒法饷陕军,峻法盛气持其下,幕属布郡县,作威势。
民瞻退然其间,曲为之解,弗可则持置邮毋遣,以俟其平,人多其长者。
君尝在京学,与秦桧有旧,及绍兴当国,鞫宣抚使郑刚中狱,以美官榜君,将陷之不道。
君力明郑冤,旬月间释囚徒三百馀人,须发尽白。
留鞫所待报,因得注苏氏诗。
爰书既上,大拂秦意,故为饷属者奉使典州以去,公独回旋倅贰,以终其身。
通判夔州成都府,所事皆大官,决剖无所顾畏,长严惮之。
再丞夔州杨文安公提点本道刑狱,檄摄总制司干办公事
盛夏以职事至恭州,病暑,卒。
四川制置使席大光益与赵不咸,君坐夺官,席悔之,介君之从兄卫尉卿骥谕使造己,君弗往也。
赵之卒葬,故吏惟君视窆。
李璆成都,与茶马使韩球交恶,君于李为贰,于韩客也,介然靡所附离。
呜呼!
自教衰俗薄,士丧常心,以势利去留为叛附,以事功成败为是非,以风指爱憎为曲直,人之贤否、事之虚实,不暇问也。
列禦寇以仕卫为嫁于卫,盖挈此身以依于人,犹女之从夫,之死靡他,不可以回遹顾望也。
动于金夫乘垣钻隙,则岂惟父母贱之,兄弟咥焉,亦将无以自容矣。
观于师君之言行,不为势挠,不为利回,不当表之以厉衰薄邪!
君幼孤,事兄如事父,给姊妹之贫者,为任其昏嫁。
仕四十年,田宅不长尺寸。
成都,裒奉馀市书数千卷以归。
幼耆学,至老不倦。
自杜、苏诗注之外,有文集二十卷,藏于家。
积阶至朝奉大夫,累赠正奉大夫
娶同郡唐氏,朝议大夫某之女,先君十五年卒,累赠硕人
五男子:悫,以子贵赠朝议大夫
晔,为族父后,终迪功郎、□□□路安抚司书写机宜文字
恕,终文林郎成都府司理
忞,淳熙五年进士,终朝奉大夫、知资州
󶡷,终承议郎致仕。
二女子:长适成都范仲毂,幼早卒。
孙男七人:祖庆,终朝散大夫、知崇庆府
祖同,未仕;
祖敬,举宝庆二年进士,见任承议郎通判泸州,新知富顺监
遇,举绍定五年进士
次祖文、祖训、祖行。
孙女十三人。
曾孙男十三人:溥,故儒林郎利州拨运茶库
澈、曾简、曾宽、曾立、曾愿、曾毅、曾谅、曾廉、曾直、曾操、曾孝、曾邵。
曾孙之子二人:挺,承直郎绵竹县
抃,文林郎合州推官
铭曰:
匪仕伊利,不明其德。
厉气冯炎,操之孔棘。
情一乡背,谋威间隙。
手一高下,是围非戍。
反是唯君,德义斯则。
如川之原,孔厚且硕。
启佑厥后,终古弗息。
忠王皇太子 北宋 · 孙甫
 出处:全宋文卷五三五、《唐史论断》卷中、《唐宋名贤确论》卷八
论曰:国之废立太子,可容易哉!
其立之也非嫡不可,非长不可,非贤不可。
开元初明皇立瑛为太子,非嫡也,非长也,但以母善歌舞,宠之,遂立其子,立之固容易耳。
然立之二十馀年,名分久定,虽不闻大善,亦不闻有大过,可容易废之乎?
不惟废之,复杀之矣。
此虽武妃妖惑、林贼计所致,迹其本末,亦由张说之过也。
明皇诸子皆非中宫所生,则慎择贤者立之可矣,何必即位之初,急立太子
盖方宠瑛母,用其意耳。
立之岁久,中外不闻其过,人心有奉矣。
开元十七年忠王河北元帅,与百官相见,张说退而言曰:「尝观太宗写真图忠王奇表,实类圣祖,社稷之福也」。
太子在上,而说称忠王奇表,比之圣祖,事果便乎?
昭成方娠,侍读东宫,知其异事,谓王当天命,故因事言之,使众知耳,亦或有结王之意。
说事明皇不惟东宫之旧,复赞先天监国之事,情义至密,非他相可比,故任用以来,言必从,计必行。
忠王之事,岂无密谋潜议也?
若果以瑛之才不能任唐事,忠王贤足以代之,何不定计退瑛于藩而立忠王,使父子之际无大过,何得密称忠王之善,而无所定计?
计虽不定,明皇意已移矣。
天子于太子有移意,则嬖宠奸贼之言入之易尔。
以此论之,岂非张说之过也?
不然,二十五年张九龄以直被黜,朝廷之士知明皇方恶直言,林方肆凶计,谁复开口敢谋国事?
明皇林甫之言,无不听纳,惟立寿王瑁事不听,而卒立忠王也。
然瑛之才远不逮忠王,无以辩之;
但以国有太子,而说称忠王之美,又不赞定立子之计,使处置得所,终致明皇杀子之恶,无所逃其罪矣。
传位皇太子使主细务 北宋 · 孙甫
 出处:全宋文卷五三四、《唐史论断》卷中
论曰:睿宗以次子平王贤而有功,取内外属望之意,从长子辞让之诚,立为太子
又以时多难,上象示变,知行事不当天意,遂传位于子,实大公之心,安宗社之计也。
奈何为一妹所惑,虽传位而不授以政,使太子称帝而主细务,自称太上皇而断大事,此体岂正乎?
故养成一妹之恶,致奸人党附,从而逆谋。
赖太子英果,先事诛之,不然,内难可测乎?
睿宗虽有大公之心,而明断不至也,惜哉!
奏驺虞见状 唐 · 薛平
 出处:全唐文卷六百九十三
当管虞乡县王贤乡有白虎入灵峰观。谨按孙氏瑞应图。
白虎者义兽也。名驺虞
王者德至鸟兽。泽洞幽冥。
则见。谨画图进上。
宣德郎大理寺丞累赠司封员外郎皮公墓志铭(并序 宝元二年十月1039年10月 北宋 · 尹洙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九、《河南先生文集》卷一五、《老学庵笔记》卷一○、《说略》卷八、民国《巩县志》卷二三 创作地点:河南省洛阳市洛宁县
公讳子良字汉公,其先襄阳人
曾祖日休避广明之难,徙籍会稽
及钱氏王其地,遂依之,官太常博士,赠礼部尚书
光业,佐越国,为其丞相
父璨,元帅府判官,归朝历鸿胪少卿
公幼能属辞,淳化中以家集上献。
初,尚书以文章取重于咸通乾符世,降及丞相鸿胪,皆以文雄江东
三世俱有编集,总百卷馀,至是悉以奉御
得召试,对便坐,赐出身。
汾州介休并州榆次二县主簿
时灵、用师,仍岁馈挽。
公当督其行,不以严期暴民,事亦以济。
饶州录事参军无为军巢县
用知己荐,授大理寺丞、监筠州酒税。
大中祥符七年正月二十五日,以疾终于任,年五十三。
公为吏尚宽平,不烦教条,所至民宜其治,去必见思。
世为吴越显族,乐散施。
晚年穷匮,仰俸入,裁自充,然均给疏属,终不少懈,知者嘉其孝友。
夫人管氏,贤明有法度。
二男,长镝,早亡;
仲容,今为太常博士
三女,适曹经、宿洪之、张奎,皆士人。
二孙:公理
公高,并幼。
上籍田岁,公以子五品,得以某官告其第。
夫人封寿安县太君
明年太君以疾终。
宝元二年十月二十七日太博奉公之丧葬河南永安县某乡某里,寿安县祔焉。
铭曰:
皮氏擅名,厥初襄阳
后家于南,再世以昌。
公事本朝,其惟旧邦。
才奋而通,命艰弗充。
公葬河南,是成公志。
公有令子,既孝既礼。
遂家河南,为子孙始。
诗之序论(三) 宋 · 晁说之
 出处:全宋文卷二八一○、《嵩山文集》卷一一、《宋元学案补遗》卷二二
或曰:郑君于《诗谱》以序为子夏所作,及于郑志答张逸问「高子曰:灵星之尸也」者,谓高子之言非毛公后人著之,其意又以是为毛公所作。
然则是序,毛公之所作欤?
曰:此予疑不能明也。
在汉有齐《诗》、韩《诗》、毛《诗》,齐鲁韩三家之《诗》早立博士,而传者多卿相显人,所说与毛《诗》又不类,以《关雎》、《葛覃》、《卷耳》、《鹊巢》、《采蘩》《、采蘋》、《驺虞》、《鹿鸣》、《四牡》、《皇皇者华》之类,皆为康王诗,《王风》为鲁诗,《鼓钟》为昭王诗,异同不可悉举。
贾谊以《驺虞》为天子之囿,以《木瓜》为下之报上,刘向卫宣夫人作《邶·柏舟》、黎庄公夫人作《式微》陈妇道,蔡人之妻作《芣苢》之类,皆三家之说也。
扬雄号为博极群书,而乃因三家之说为之言曰:「周康之时颂声作乎下,《关雎》作乎上,习治也」。
与毛《诗》大不类如此,则其序必不同也。
惟序同则说亦同,而说之不同者,序之不同可知也。
惜乎典籍堙灭之馀,三家之说不著于今,而今所略见者韩《诗》之叙,曰《芣苢》「伤夫也」,《汉广》「悦人也」,《汝坟》「辞家也」,《螮蝀》「刺奔女也」,其详可胜言哉!
今于文章犹不能与人同机杼,而既名之曰四家《诗》,则《诗》各有叙也明矣。
且说韩《诗》者,谓其叙子夏所作,说毛《诗》者亦曰子夏叙也,是何一人之手异同如此邪?
无乃各托所尊以求信于人乎?
然则毛《诗》之序,毛公所作欤?
毛公无一言以及序,而传《诗》甚略,得非以其大旨已见于序欤?
予所以疑不能明者,为其多骈蔓不纯之语,亦似非出于一手故也。
序《子衿》「刺学校废也,乱世则学校不修焉」。
候人》「刺近小人也,共公远君子而好近小人焉」。
《鸤鸠》「刺不一也,在位无君子,用心之不一也」。
《采绿》「刺怨旷也,幽王之时多怨旷者也」。
其骈蔓无益多如此。
序《樛木》:「逮下也,言能逮下而无嫉妒之心焉」。
谓之逮下可也,诚于逮下,则何嫌于嫉妒之心耶?
序《日月》:「卫庄姜伤己也,遭州吁之难,伤己不见答于先君,以至困穷之诗也」。
谓之伤己可也,庄姜近无以制州吁,而远念旧恶于先君,则孰谓先君之思耶?
其骈蔓自戾多如此。
春秋》闵公二年冬十有二月,狄入卫,序《定之方中》曰「卫为狄所灭」,不亦过乎?
序《木瓜》则曰「卫国有狄人之败」,又何其不及耶?
其不纯多如此。
《桓》之序曰「桓武志也」,或以为注。
《般》之注曰「般,乐也」,或以为序。
失其传又多如此。
《驺虞》之序曰「仁如驺虞」,毛公传曰:「驺虞,义兽也」。
《下泉》序「思明王贤伯」,以郇伯之故也,毛于郇伯曰「郇侯也」,而不以为方伯
《彤弓》序曰:「天子锡有功诸侯,盖非常之赐也」。
毛公说《彤弓》以「讲德习射」,则礼之常者耳。
《庭燎》序「美宣王也,因以箴之」,毛公传意略不及所谓箴。
《苕之华》序曰「因之以饥馑」,盖因「人可以食,鲜可以饱」而云尔。
毛公乃曰「治日少而乱日多」,不亦优乎?
果非毛公作欤?
范晔九江谢曼卿善毛《诗》,乃为其训,卫宏曼卿受学,因作《毛诗序》,善得风雅之旨,于以传于世,魏郑公、于志宁、李淳风、李延寿谓《诗》序子夏所创,毛公、卫敬仲又加润益之,其言良有以夫。
答诏论彗星陈四说疏绍圣四年九月 北宋 · 陈并
 出处:全宋文卷二六三五、《国朝诸臣奏议》卷四四、《历代名臣奏议》卷三○四
臣伏承诏书,以彗星西见大赦天下,许中外臣寮直言朝廷阙失,此陛下敬天爱民、罪己好谏之至也。
臣闻主圣臣直,臣备员江外山县穷僻之地,心念朝廷,不敢随众唯唯,辄陈愚见。
《商书》曰:「惟吉凶不僭在人,惟天降灾祥在德」。
天下之治安,常以听直言、近正人、公喜怒、消朋党、明法度、节财用、谨兴兵、不事游观、不迩声色、不急功利、不惑佛老。
非独治安也,荣莫大焉。
天下之危乱,常在于逆忠直、近纤佞、私好恶、纵朋党、紊法度、费财用、好攻战、事游观、惑声色、急功利、尚佛老。
非特危乱也,辱莫甚焉。
陛下禀尧舜聪明之资,圣德学问,日益光明,求贤纳谏,声闻中外。
然进用之人,或缘不用己而执仇,或观望大臣而阴助,或元祐持两端窃位幸用之人,伺意希合,岂免偏私?
臣昨闻榜朝堂不得附会言事,其熙宁元丰无问贤不肖,其所行无问是不是,则目为同心,稍言非是,便相语以指斥先帝,则为乖背。
中书舍人叶涛观文殿学士安焘为无甚过,则以为非,夺职知光州
权中书舍人沈铢户部侍郎吴居厚为聚敛掊克之人,缴还词头,则以为疏,罗织罚金。
词臣以言而被责,臣下又不得越职言事,台谏为陛下耳目官,可以言而不言,则是言路壅塞,下情不通,利害不达,非太平之道也。
乃者彗星见于西,按汉《历志》有扫除之象,又云其炎或短或长,内为后宫之害,外为诸夏之祸。
又记齐景公彗星见而泣,晏子曰:「君无德于国,穿池沼则欲深以广也,为台榭则欲高且大也,赋敛如攘夺,诛戮如仇雠,彗星之出,庸可惧也」。
是时孟皇后废,天意验于上,必当以人事验于下,圣心恐惧,彻膳避殿,赦宥辜罪,求言悔过,外闻之,率皆鼓舞,知陛下因变而增修其德,如周宣之侧身修行而弭灾,宋景公出人君之言而星退舍。
真皇咸平间有妖星见营室北,诏令臣下极言得失。
仁皇以彗出,亦尝下诏求谏。
陛下今日所行,以周宣、宋景为不足学,而稽祖宗之盛,言路开辟,圣政日新,忠臣义士,将接迹而出,遭际有道,谁惜危言?
然臣闻谄谀软熟之言易于听,无益于治;
忠鲠法度之言逆于耳,有补于时。
譬如良药,虽苦口而利于病焉。
臣不避斧钺之诛,窃谓缺失其大有四:中宫废居瑶华,姬妾宠盛,一也。
逐臣未见牵复,臣下互立朋党,二也。
百官趋时而迎合,台谏观望而不言,三也。
廷臣好谈兵,边将喜攻战,四也。
所谓中宫废居瑶华、姬妾宠盛者,臣试言之:陛下日象也,皇后月象也,日之与月,天地阴阳相资之理,而坤无以承乾,则无以母仪天下,一旦置之瑶华宫,外骇闻。
且舜使尧女能尽妇道,文王以御始于寡妻,今闾巷贱夫尚以出妻为耻,况陛下为天地神明之主,言而为天下后世法,行而为天下后世则,朝行乎一堂之上,暮传之四方万里之远。
夫妇之道,体合乾坤,理于风化,岂可容易废黜?
臣闻有过则诛,若无过恶不过诘责,诘责不已不过放之别馆,诱掖诲谕,使之改悔。
设有忤旨,不过猜妒,乃妇人之常情。
今幽置瑶华外宫,以为罪大也则不寘之死,以为罪小也则不应终废,且未闻别降诏选后,天下疑之,臣亦窃以为疑。
庆历中仁皇欲废郭皇后为庶人,司谏范仲淹谏曰:「后者所以长阴教而母万国,不宜以过失轻废。
且人孰无过?
陛下当论后之失,放之别馆,择嫔妃老者侍之,俟其悔而复宫」。
书奏不纳,明日又率其属伏阁论列,上遣中贵人押往书商量。
宰相顺旨,以汉唐有废后故事,仲淹曰:「上天资尧舜相公奈何以前世弊法累盛德」?
御史中丞亦与宰相廷辩其非,仲淹以言事出,后废瑶华宫。
其后上尝密召郭后,后欲宰相召百官立班受册方拜命。
今陛下规摹所期,直欲在尧舜之上,岂宜复用汉唐下衰之时已弊之故事耶?
后决无大过也,自可再册后令复宫,以协天人之愿,以正乾坤之位,以著日月之象。
谅陛下非不知此,迟迟未肯召者,必左右毁之也,必宠爱蔽之也。
内则阉官嬖佞助言其非,外则百执事之人顺以为是,下不能跻上于唐虞之盛,而致陛下于有过之地,以汉唐之弊法同其称,臣窃为陛下不取也。
愿陛下俯回天鉴,复正中宫之位,使后日史册全美,天下幸甚。
所谓逐臣未见牵复、臣下互立朋党者,臣试言之:陛下以妖星谴告,深自戒惧,大施旷荡之恩,有罪之人,咸得自新。
至于杀人情轻,尚获全宥涤濯,收召和气,奈何被逐之臣,尚未牵复,人情未顺,天意亦乖。
元祐名曰垂帘,其实陛下自总机务,事皆奏可然后得行。
一时大臣,念尝为陛下左右辅相,虽趋向乖背,不为无过。
古人言「投鼠忌器」,元祐之改更,为形比先帝,则今日有所行,亦不无形比陛下。
理宜顾惜国体,乘此大霈,应远窜旧臣召还近地,渐复其职。
天下皆知其过,陛下容而贷之,是增益陛下天德之大,内外诸臣,不复分党,此一举而数善得也。
元丰中进士第元祐中实不蒙召用,今日亦不敢干进,故言之无嫌。
蔡确之死,当时士大夫私曰:「此太皇太后之意也」。
臣下无复敢言。
刘挚、苏轼之徒放之岭表瘴疠之地,吕大防死于半涂,范纯仁置之远地,其他弃逐纷纷,不可胜数。
士大夫又曰:「上意也」。
臣下又无复敢言。
是过则称君,善则称己,非所谓忠也。
夫人所学所守,各自有趋向,不能齐也,在朝廷用不用如何尔。
舜之命禹,欲征有苗,益以为不可。
周公之东征,群臣异议,独十夫以为可。
王恢、韩安国之论征伐,张汤、汲黯之同朝,封伦、魏徵之论法度,皆各有所见,人择其可而用之,未闻加罪于异见之人,陛下天容地受,父生母育,无一民非王民也,无一臣非王臣也。
雷霆之怒,不当于臣下计较,如天地之于万物,溥施无报,父母之于子,有教无弃。
此天下陛下之天下,陛下之天下乃祖宗之天下,前后用事大臣,乃藉利势利器,恃为己私,公肆喜怒,以得胜为快,讻讻纷扰,自为朋党,非天下福也。
臣愿陛下召还逐臣,选用正人,改法行事,姑务安静。
朋党既消,则朝廷日尊,人心既协,则和气日生,天下幸甚。
所谓百官趋时而迎合、台谏观望而不言者,臣试言之:唐太宗有房、杜为相,有王、魏善谏。
近世如仁宗朝容纳谏诤,其甚切直者,量行贬谪,近不过三两月,远不过半年,例行牵复,或遂召用。
如此,则忠臣肯言,义士感激,无所顾忌,所以得闻缺失,保守太平。
陛下继人主守成之大业,尧父舜子,重规叠矩,文经武纬,圣作明述,可谓已盛已盈矣。
已盛者必善守,已盈者必善持,宜其忧勤兢畏,以保无疆之休。
幸天诱陛下之清衷,韬养圣资,有不言之敏德,不怒之神威,终之以礼乐,无以复加矣。
《传》曰:「治天下之要莫若静」。
今用事言事之臣不求安静,以酬恩怨为急,百官之,少识廉耻,贪爱爵禄,务肥妻子者,纷纷如也。
其间尊君爱国,以忠义名节自期,千百之无二三人。
且以近事言之,王安石为相,门下客常不下数百人,安石罢相则移之吕惠卿之门,惠卿贬黜则移之吴充、王圭、蔡之门,逮元祐则移之司马光之门,死则移之吕大防之门,大防出则又移今日执政之门。
宰相意在东则东,意在西则西,欲财利则财利,欲边事则边事,随事变转,随口止落。
今之人材卑污如此,甚可恐也。
能言元祐之非、能顺执政之意者,荐之登对,其次堂除。
不能言元祐之非、不能顺执政之意者,送归吏部,虽有忠臣义士,无因得言,无路得进。
近者所用言事官,非执政门人则其亲故同里之人。
言人之善必视君相意旨之所必喜,言人之恶必视君相意旨之所必恶,助恩助仇。
至有章疏屡上不报而不决去就,或以不敢言而求他职,或以亲老不可言而求外补。
台谏削弱,风宪不振,良以所用非其人之所致也。
侍御史董敦逸、司谏郭知章,乃是元祐用事之人,在元祐则不言元祐之非,所以能安其身;
逮绍圣之后,争言元祐所用所行无一事是,乃获安其身。
此两面之人,操两可之说,非所谓一心事上者也。
乡原之徒,君子切齿,而二人偃然居之,不自羞愧。
使陛下不闻过失,助百官以报恩仇,敦逸、知章负天下甚矣。
皇后废而未复,逐臣久而未还,聚敛之臣复进,阉宦用事,内降妨公,台榭侈费,民力殚穷,边帅生事,士无廉耻,释老害教,朝纲未正,法度未清,役法未均,水旱频仍,略不闻力言。
纵言之不听,未见缘言事而出者,低回苟禄,以要大用。
今所力言者,不过暴斥垂帘之事,多形琐碎之言,一切迎合,亦未容全是也。
仁皇初即位,尝诏内外不许言太后垂帘日事,诏之大略曰:「太后保佑冲人,十馀年间,四海安静,纪纲不乱,今言事者多挟情迎合,罔识远图,靡循理体。
今后不得辄有上言,庶永先猷,式敦教本」。
此诏最为近厚。
绍圣以后,臣尝观陛下有诏谓垂帘时事及元祐大臣,有「一切勿问」之语,与仁皇诏书意合。
然而进用之人既盛,日与仇人为敌,欲其必死而后已;
又希进干禄,求媚取悦之人,不言元祐之失则为背驰,陛下虽有此诏,其实臣下不行陛下之诏意。
中书枢密,今所谓执政官有六人,而闽人居其五。
先王之时,取贤无方,或取于渔盐,或取于耕筑,或取于仇雠,未闻止于取一路也。
中书侍郎许将元祐为翰林学士,一日独班宣见,明日除尚书右丞蔡确南行之日也。
尚书右丞黄履在元祐为御史中丞,凡涉数年,不知所救何失、所争何事。
设言之不行,则亦不可已矣。
寻以事为他人所攻罢职,不知何以自处。
或以先朝尝以善财利称而今复用,或以词诰善骂而擢之要近。
如昨被责阉官,不唯牵复,更加宠用,此辈只宜备使令,不当使预中书政事。
愿陛下察视多士,惟贤是用,潜消朋党,悉为王臣,招致直言,虚心悔省,法度求当,无问新旧,天下幸甚。
所谓廷臣好谈兵、边帅喜攻战者,臣试言之:今急功利之人,多无远虑,但务以雪耻为名,挑剔起事,径入筑城,士卒不得休息,转输络绎于道。
臣恐勤兵劳众,虽得所侵旧境边田,无所用之,所可忧者,在乎内地也。
莫易于取之,莫难于守之,刍粮器械,积之府库,适为其所资也。
以臣所见,不若谨备自治以待之,其太盛不轨之甚则战,战之有名,无有不胜。
其次俟其少衰,当自归服。
赵充国之屯田,以不战胜之也。
陛下自免西顾之忧,有荣无辱,然后选忠厚政事智敏老成之人为之帅,则得民之心,一可当百。
兵懦马饥,用无纪律,虽驱而使之战,百不当一。
钟传江外书生,始为阉人李宪门客,因缘得官,素号轻浮。
今以一方重事委之,又以馆职诱之。
可攻可战,有进有退,不能临事而惧,好谋而成,不唯无功,恐辱国命。
熙宁初富弼议事不合,罢相去之日,告先帝曰:「陛下二十年莫说用兵」。
王安石《五事书》,一曰「和戎」。
是皆天下安靖肥富而后可以言兵也。
所谓莫说用兵者,非不为兵备
其意谓先帝熙宁初即位未久,历事未多,天下未富,未可轻用其民。
元丰间陕右五路进兵,有灵武之不利,永乐筑城,有徐禧之败事,先帝谓在廷辅臣曰:「作事如此之难」。
边奏至,屡为泣下。
信乎,边事不可容易,民之死生,国之安危,君之荣辱系焉,不可不知也。
臣前谓太盛不轨则战,战之有名,无有不胜,此自投祸也,故取之易。
其次俟其少衰,自当归服,此前世验也。
凡言禦西戎之策,多以断西北交结之势。
汉武帝命卫、霍屡空其巢穴,列为张掖酒泉武威、燉煌等郡。
魏晋以下,赫连等互据西河凉州之地,奄有灵
唐开西域,始复其地,置都护节度
僖宗以后,例授功臣
五代扰攘,封李仁福西平王
太祖经略四方,未暇远略,故彝兴尚世袭领节钺,至四世外继迁叛,尽据、宥、银、绥之地,淳化中始纳款归服,太宗易姓改名,籍于宗正
至道中复叛,景德中又叛。
其子德明尚孤幼,又值契丹北和,无以为援,惧我朝廷并取,乃坚上表,以示臣服。
真宗慈仁宽量,不惜灵夏数州之地,遂以为定难军、赐以西平王号。
使当时乘其势衰力败,有攻必取,建州邑,置灵武安西都护府,择帅之贤者且制且抚,则沿边鄜延环庆,不复有今日之患。
其间元昊僭号,遣杨守素入朝纳旌节,犯延州,执刘平、石元孙,又入渭州界好水川,杀葛怀敏辈。
臣以所见,戎虏叛服,往来不常,正如虎豹之性,不足怪也。
德明之衰弱可以攻取而不取,元昊之僭可以问罪而不问,所以养成其恶也。
西戎谓之盛则有罪,谓之衰则不臣,宜选帅训兵,谨备斥堠,俟之岁月,彼当自屈服归疆,然后置都护府,广开营田,足食足兵,攻守两得,以求国家之利,天下幸甚。
臣所陈四说,愿陛下稍霁天威,容纳而行之。
负薪之贱,或有廊庙之语,陛下自视,孰与成王贤
成王周公旦为师,召公奭为保,又有闳、散之徒,朝夕讲道明义,为欲致其君于尧舜之上。
身不比嬖佞纤巧之小人,耳不闻近习小利之邪说,目不睹争地兵战之危事,声色者不得惑,游畋者不得作,货利者不得萌。
德已进矣,尚犹有《访落》之谋庙,《小毖》之求助,《七月》之陈王业,《公刘》之戒民事,《无逸》之戒盘游。
无谏不从,无言不听,而召公尚有不悦。
忧主之意如此,乃能君臣相济,上下维持,以成太平。
今近臣则争曰,陛下圣德已成,群臣皆所不及,无用谏诤。
言事之臣,又不过指斥一二差除小事与今日不得志之人,于国家大利害、天下之大本末,未闻议论。
今左右倚为庙堂之柱石者为谁?
赖以为医工之药石者为谁?
为陛下之股肱耳目者为谁?
恭惟先皇德业茂盛,播在四海,陛下当思所以继之之难,不宜轻信偏听,容易持守。
《诗》《书》之所责备成王者,谓文武之业难继也。
仁宗皇帝所以享国四十馀年,内外无事,以能听谏诤也。
唐陆贽好谏,自谓上不负天子,下不负所学,言之茍利于国,有补于君,臣虽死不恨。
晋灵公冬寒凿池,宛春谏之,谓凿池天寒,以之言罢役,则是怨归于公,恩归于
灵公曰:「宛有善,寡人能用之,之善则寡人之善也」。
遂罢役。
裴延龄佞人,欲相之,阳城等诣延英门论争,伏閤不去,怒,左右惧不测,金吾将军张万福大言曰:「国家有直臣,天下无虑矣。
吾年今八十,与见盛事」。
臣学术蹇浅,言无文采,发于孤忠,言无忌讳,愿陛下万几之暇,少赐睿鉴,幸而采择,念祖宗艰难之业,除去四说之患。
若稽先王之道以措之当时,非独臣幸,实天下之幸。